家庭的農業，生態的生活
2017-06-01・行動中步步求真
文．攝影／張正揚．高雄市旗美社區大學校長
▲邁爾家農場屋頂裝設太陽能板，後方是柴薪來源的林子。
二○一六年前往德國考察農業期間，接觸不少農民和農業相關組織，但接觸方式多為拜訪，只有邁爾家農場（Fam. Maier）例外，我在邁爾家生活了兩天。
當初安排住宿地點時，由於希望多了解農家生活，決定尋找提供住宿的農場；加上不會德語，只好尋求能以英語溝通的農家。透過德國友人協助網路搜尋，找到兼營家庭旅館的邁爾家農場，更重要的是，主管家庭旅館的瑪麗艾塔•邁爾（Marietta Maier）會說英語，這些訊息詳盡呈現在邁爾家農場的網站上。在巴伐利亞遇到的農民，多數不會說英語，但是她卻說得一口流利英語，與務農的路德維希•邁爾（Ludwig Maier）結婚後，辭去工作並開始投入家庭農業。除了語言因素，邁爾家農場還有一項特色吸引了我，他們以生態多元的方式經營農場，於是成為我抵達德國後最初兩天的停留之處。
邁爾家農場位於馬克特爾（Marktl），是鄰近奧地利僅十幾公里的小鎮，人口兩千七百多人。雖然是小鎮，因為是教宗本篤十六世（Benedikt XVI）的故鄉，而擁有不小的知名度。邁爾家農場畜養牲畜以乳牛為主，採取生態放養，讓牛隻在戶外牧場自由走動覓食，到了夜晚也任其在戶外休憩，只有冬天下雪時，才將牛隻趕回棚子裡。一般酪農則多採圈養，需要的空間比生態放養小，同時有利擠乳器的操作，圈養具有空間和勞動優勢，單位酪農有較大的照顧規模。以夫婦兩人全職投入而言，可以勝任的小農規模畜養頭數約五十至七十隻，規模只有圈養的三分之一左右。
▲邁爾家農場包圍房子四周，牛隻在山坡上自由活動，相當輕鬆自在地覓食、漫步。
生態牧場事業的分工，路德維希主要負責牛隻的餵養照顧和牧場的維護管理，瑪麗艾塔則負責擠牛奶。兩人由於年紀漸長，對於過去熟悉的勞動內容漸感吃力，這兩年來，與兒子夫婦取得默契，將從酪農事業裡退休，交給他們打理。
巴伐利亞邦農業部鼓勵農民發展多元收益，政策提供許多輔導措施，同時生態放養在景觀上和環境上，也創造出很大的價值，這兩個因素使得邁爾家農場在生態牧場之外，另外發展兩項事業：柴薪販售、家庭旅館。
邁爾家農場的廚房沒有臺灣所熟悉的油煙，鍋子放在爐子上受熱，爐子下方有個燃燒室，以木柴燃燒加熱，火焰卻沒有冒出。在這裡，木柴是廚房燃料，也是供暖燃料，不是利用電或瓦斯，瑪麗艾塔喜歡這樣的料理方式。廚房還有個特別之處，放置垃圾的抽屜櫃拉出，裡面有三個袋子，分別放置一般垃圾、可回收垃圾、廚餘。
第二天上午，路德維希穿著工作服，帶上一位「小學徒」，前往農場後方緩丘的林子裡整理柴薪。這裡的樹木為柴薪提供了來源，砍伐和照料林子的工作由路德維希負責，他在草地上劈柴時，瑪麗艾塔從廚房流理臺邊的窗戶可以看見。
▲示範過正確的劈柴位置後，路德維希讓小學徒再試一次。
小學徒是鄰近中學的學生，邁爾家農場參與了學校的職業體驗課程，與附近其他行業共同提供職業體驗選項。這天的工作內容是將先前砍下的木頭，以劈柴機劈成合適大小，接著堆疊起來曝曬，大約半年以後就可以出售，每公噸八十歐元。除了出售柴薪，劈柴機也提供租用服務。只見路德維希慈祥地拿起木棒，比劃著告訴小學徒柴薪的堆疊高度，並且實際示範，說明鉤子應當放在木頭的哪個位置，拖行最省力。
這時懷孕的媳婦跑來，一陣急促說明過後，路德維希放下手邊工作，帶著小學徒走進林子裡，我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只見他們各選擇了一條路徑，然後指著一個方向，示意我走。走著走著，突然小學徒大叫，大家湊上前去，只見一隻剛出生兩天的小牛。原來是小牛走失了！下午進行農場維護，路德維希帶上小學徒在農場四周巡視，確認農場邊線是否斷裂，牛隻飲水處是否有水，農場內是否有垃圾⋯⋯。
▲邁爾夫婦全職投入農業及相關事業，是巴伐利亞常見的家庭農業型態。
家庭旅館則歸瑪麗艾塔負責，一進入邁爾家農場，看見牆上的生態農場標示，還有對於農場四周昆蟲、鳥類和花草等生態解說牌。旅館房間有各種規格，從單獨旅人到家庭房型，甚至也為單車背包客提供簡單睡鋪，目前一年超過五百人次住宿。期間有個小插曲，遇上每週前來一次的麵包車，這種偏鄉的移動市場和走賣人，原來是不分國家的。
兩天停留期間，瑪麗艾塔介紹了自家居住和工作空間，竭盡所能地回答我的問題，無法當下回答的，甚至還去查了資料。由於語言因素，我和路德維希說的不多，有一次當瑪麗艾塔要為路德維希翻譯時，他微笑著說，「從你們的動作和表情，我可以知道你們在討論什麼。」顯得靈敏。路德維希穿著工作服的身影，儼然就是一名專業農民，在專業之外，還有一種對於生活的專注和從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