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教育向外走:世界公民教育的三堂課
2016-06-03・感動自己的生活
文/章雅喬·台中分社組織課地區營運專員 攝影/樂施會提供
▲拾荒體驗活動小組成員依設計路線沿線搜尋垃圾桶,尋找可食用卻被丟掉的食物,以及工作人員事前放入垃圾桶的「勇氣」紙條。
「教育、訓練與宣導」是合作社7大原則之一,主婦聯盟合作社在不同層面,積極為社員、職員、乃至於生產者設計各類教育課程。只因打從心裡相信,唯有透過教育的過程,才能增進我們對現實的認識,促進彼此合作的可能。即使在合作社內對許多議題的方向存在不同意見,「教育」卻是我們最大的共識。講課型課程,是合作社最常見的教育方式,透過一對多的講授但通常吸引的人多為對此議題有興趣者,或一心向學、熱愛新知者。這些年來各種討論教育的大小會議中,最關切的問題是:該如何吸引更多人參與?或者說,合作社該如何走出去?
2015年11月,參加香港樂施會舉辦的「世界公民教育在香港」4天3夜交流考察活動中,認識許多香港非營利組織,這些關注不同議題的組織有一個共通點─將民眾教育列為重點工作之一,他們深信唯有持續與社會對話,才能夠凝聚公民社會的理解,倡議的訴求才有落實的可能。
何謂世界公民教育
乍聽世界公民教育會認為這是個很玄妙的名詞,好大、好抽象,其實不然,它沒有絕對的定義,概略解釋為:「凡是身為世界的一份子(公民),你有義務知道與努力的事情。」貧窮、糧食、性別、氣候變遷等都是它關注的主題,香港樂施會近年來積極開發一系列給中學生或一般社會大眾的世界公民教育課程,將看似艱深議題,透過設計轉化,如戲劇引導或街頭見學,把各種概念融入其中。在香港樂施會的互動教育中心裡,我們體驗了一場長達5小時的活動,從眼睛看、耳朵聽、手觸、表演、討論等環節,一步步理解農民工與消費者、你我、社會的關係,藉由釐清關係,看見關係中有哪些不平等,又有哪些存在翻轉的可能。
第一課:感受貧窮
身在臺灣,對於貧窮、低收入戶,你有什麼想像?大部分的人會想像一個乞討者、街友、餓肚子的小孩。香港貧富差距大,貧窮人口占16.9%,其中1/3是老年人,香港政府對於貧窮人口也有類似低收入戶補助的方案「綜合社會保障援助計劃」(本文簡稱綜援),領綜援會被歧視,更白話說─貧窮,是會被歧視的。社會大眾常認為貧窮來自你不努力或不認真工作,但事實真如此嗎?新福事工協會在社區耕耘多年,主要工作項目為幫助新來到香港的貧窮家庭,提供食物銀行援助、樂器出借(給青少年)、協助義賣婦女的手工藝等等。
▲石峽尾社區深耕多年的民社服務中心所設計的「糧友行動」,每日與攤商收集賣剩食材,透過義工或兼職人員整理分享給需要的人。參與者主要協助整理、均分食材。(攝影/民社服務中心提供)
他們發現,貧窮的老年人最常從事的工作是拾荒,於是設計了體驗課程,讓香港中學生參加。首先,分組向社區店家索取不要的報紙、紙箱、雜誌等等,收集後再去街上垃圾桶翻找還可以吃的食物、寫著「勇氣」的紙條,以及其他可賣錢的回收品。新福事工的職員分享,這樣的活動內容對許多學生來說是很震撼的。他們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留意過身旁有拾荒者的存在,再者,垃圾桶裡真的有完好的食物,例如有個學生在垃圾桶裡找出一盒只有最上層餡料被吃掉、其他仍完整的握壽司。透過這類體驗,從而理解一個拾荒者的面貌和處境─雖然貧窮,但有尊嚴地努力生活。
下午的活動由關懷綜合援助聯盟(本文簡稱關綜聯)策劃,我們分成5組,前往5個領取綜援的住戶家裡進行家訪,透過聊天了解香港的住屋問題,這些相對弱勢的族群,組織自己,培力自己,說出自己的故事,被訪問者本身就是「教育者」,用自己的故事教育其他人,這個過程是很重要的,讓我們了解,香港的住屋問題相當嚴重,「不患寡,患不均」,問題永遠不是不夠住,而是分配不均。
第二課:常民生活之旅
元朗有一個少數族裔聚集的社區,香港社會企業「愛同行」設計了認識少數族裔的社區小旅行,透過簡單的語言交流,與新移民拉近距離,藉此消弭彼此因文化不同而產生的刻板印象、歧視或偏見。
活動第一階段,須先學會以尼泊爾、斯里蘭卡、旁遮普語打招呼;再者,由領隊講解不同族裔的背景、節慶與飲食文化認識街坊;接著,每組拿著發的圖卡詢問當地店家,嘗試買到圖卡中的物品;最後,每個人拿著書寫阿拉伯文或尼泊爾文的另一字卡詢問店家或路人,理解字卡上的辭彙,再用中文寫上物品名字、畫出物品。
▲認識少數族裔的社區小旅行須按圖索驥,與當地店家互動,嘗試買到圖卡中的物品。
這些簡單的任務設計,讓人在短時間內對少數族裔文化有了基礎認識。然而少數族裔的困境不管在香港或臺灣都存在,社會資源的相對弱勢、常人因膚色或語言而直接的非理性排拒,這類走入常民生活的課程設計,正是臺灣缺乏的。
第三課:教育應該走出去
教育不該只有唯一答案,而是藉由不斷發問與討論,去拼湊與參透各種現象背後的結構問題,才可能發展下一步改變的契機,這是世界公民教育非常重要的精神。學員參與其中時,透過當下的遭遇與討論,直接地「感受」社會問題背後的意義,以及身為世界公民該承擔的責任,是一種有效又有趣的教育途徑。
合作社的組成是為了解決共同需求而存在,如果大家認為教育也是共同需求,則需要放開心胸走出去,也許重新檢視課程設計,也許與不同領域的組織合作,例如為臺灣街賣者、拾荒者發聲的人生百味1,幫助臺灣移工的One-Forty2 等等,或聯合正遍地開花的社會團體進行教育課程的設計,一定會看見更多!
備註
1 人生百味主要業務範疇有三:「街賣風景」將臺灣獨立良品推上街頭,讓合作的街賣夥伴推廣銷售,進而增加收入;「石頭湯計畫」,藉由交換食物,執行金錢外的其他可能,也有不定期聚會,募集食材、共煮食物供給需要者分享;「把回收拿給拾荒者」,建立拾荒工作地圖,讓民眾在對的時間、地點,把回收物資拿給拾荒工作者。
2 One-Forty意即臺灣的移工人口數已達總人口數的1/40。One-Forty希望成立假日移工商業學校,讓移工朋友有機會學習相關課程,此外也籌劃各種文化交流活動,如週末野餐會,減低臺灣人與移工間的隔閡,讓雙方從接觸開始,進而了解、包容與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