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很會生小孩的人?我在瑞典的生產經驗
2014-05-07・自由的幸福─ 鄭源卿一家的務農人生
文‧ 圖/楊佳羚
▲跪趴在床頭的生產姿勢(翻攝自瑞典生產實境節目的報紙簡介)。
台灣大學社會學系老師吳嘉苓曾寫道:「我媽是怎麼生下我的?這得看你生在哪個時代。」(註1)因為過去台灣婦女在家中生產,日本政府時代開始訓練產婆,而現今則多半在醫院由婦產科醫生接生,如果想在家請助產士協助「溫柔生產」,還得歷經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苦工尋找。如果是我來回答,我還會再補上一句:「這得看你生在哪個國家。」我在瑞典的生產經驗讓我發現,我是一個「很會生小孩的人」。
產前:充足的資訊與準備
與其說我個人有潛能,倒不如說是懷孕到生產的整個醫療制度設計,讓我的生產經驗十分正面而充滿力量。我在二○一一年《綠主張》月刊「女性與健康」專欄文章〈從懷孕開始的健康照顧〉中提到,瑞典社會並沒有將懷孕「醫療化」,是由社區產婦中心的助產士負責整個懷孕過程的產檢。
懷孕時同學曾送我一本翻譯自美國的育兒專書,內容一開始就提到「如何選擇醫院」;同學也分享她在台灣努力尋找「母嬰同室」診所的困難。但是在瑞典
這個強調「普及社會福利服務」的國家,我發現:這根本不用選擇,因為懷孕了,撥打的專線電話就會依我的住址告訴我所屬的社區產婦中心,而生產的醫院則就近在馬爾摩市的隆德大學醫院分院。
在助產士所成立的準爸媽團體中,我們觀看生產過程的影片、學習生產時的呼吸法,並且請準爸爸也要練習,以免準媽媽疼痛到忘了如何呼吸。助產士也鼓勵我們到醫院參觀產房,先熟悉環境。參觀過程中,我們親眼看到助產士所提到的不同生產姿勢所需要的「傢俬」:如產球或躺墊,以及待產時可以讓產婦推著行走以減痛的助步器等。
▲給孕婦的小書《等待孩子的出生》、《有孩子的生活》。
從助產士那裡,我也拿到一本小書,內容包括從懷孕、生產到哺乳的各種知識,其中還有孕婦最關心的「減痛法」,詳載在不同階段(陰道開幾指)的減痛法,並說明針灸、無痛分娩、麻醉、笑氣等各種減痛法可能產生的副作用。
助產士也建議我們先擬定「生產計畫」,比如要用何種方式減痛、要不要追蹤胎心音、希望用何種方式生產等,在充分了解各種資訊後,我選擇笑氣作為主要的減痛方式;此外,由於路比爸不會瑞典文,我還特別註明以英文與他溝通。
生產:同心協力的過程
破水的那晚,我剛寫完瑞典專欄(後來集結成書,名為《台灣女生 瑞典樂活》)。因為助產士曾說一破水就要進醫院,因此我打電話到醫院婦產科詢問。意外的是, 婦產科竟告訴我:「現在是半夜,如果來了也只是在醫院等待,不如在家等到五至七分鐘陣痛一次時再過來。」當時我只覺得像是急性腸胃炎程度的痛,而且剛破水時還有嘔吐,還好我的朋友也有類似的狀況,因此並沒有被嚇到。而路比爸則忙著準備下水餃(因為不知道會不會生很久而肚子餓)、準備路比的小衣服與小被子。
到了醫院,先在待產室由醫院助產士檢查我的陰道開指程度與胎心音。等到走入產房時,我選擇用跪姿趴在床頭。助產士說,一開始可以先用笑氣,以免我太早用掉力氣,因此由看護負責在陣痛時遞笑氣給我,而路比爸則負責遞果汁。笑氣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吸進去時像迷幻藥一樣讓腦袋忘記疼痛,也不會對產婦或胎兒造成任何副作用;再配合呼吸,整個過程並沒有讓我「痛不欲生」。等到全開時才停止使用笑氣,助產士教我閉緊嘴巴、收下巴、用力。一直到寶寶快出來時,助產士請我改為坐姿,教路比爸在後面幫忙扶我,最後將腳跨在產台的固定器上,沒幾次陣痛路比就出來了。
▲感謝瑞典助產士與看護的幫忙,讓路比來到這個世界。
我們沒有留下任何錄影紀錄, 因為整個生產過程是助產士、看護、產婦、孩子的爸與胎兒共同努力的過程,而不像台灣許多準爸爸都在旁邊不知所措或只能拿攝影機。路比一出來,看護簡單擦拭後,就讓她到我的胸前尋乳。我跟路比說:「歡迎妳來到這個世界!」這時助產士正要記錄生產時間,才赫然發現,完全忘記看寶寶是男是女了!本來路比爸不敢剪臍帶,也是在助產士的鼓勵下完成這項任務。最後看護在產房裡幫忙路比穿上小衣,將她放在鋪有我們準備的被子的小床裡。瑞典人完全不忌生冷,端來的早餐還有兩杯香檳讓爸媽舉杯慶祝!
在瑞典生產,除非有重大狀況,醫生才會出現,否則都是由助產士與看護完成,仰賴的是助產士的豐富經驗。生產時也從未聽說要先剃陰毛或剪會陰,生產完我也只縫三針,產後立刻自己下床去上廁所,當天也是自己去洗澡。助產士稱讚我很會呼吸,還說我整個產程是一百分,而讓我在生產過程中發現自己的潛能。在下期文章中,我將簡介瑞典醫療制度的轉變,並思考台灣醫療制度在未來可能經歷的變化(註2)。
備註
註1 吳嘉苓,2013,〈我媽是怎麼生下我的?母親節的社會學提問〉。「巷仔口社會學」網站,取用日期:2014年4月10日。
註2 本專欄將分享作者從瑞典到台灣的育兒生活經驗,並思考台灣社會福利與教育政策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