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反核路－帶著微笑由問句開始，肯定句結束
2013-10-21・珍食 從全食物料理開始
文／羅美音 圖／公共電視提供
▲「微笑的太陽」反核標誌。
許多人也許看過反核遊行中「微笑的太陽」標誌，但或許不知道這是一個國際性的標誌，有各國語言版本，而這個標誌誕生於丹麥。
一九七○ 年代石油危機，丹麥政府決定蓋核電廠，廠址也已經選好了，建核電廠的計畫一步一步展開。民間的反核力量積極運作起來，「微笑的太陽」標誌就是誕生於那個時候，之後還註冊為商標，避免被不肖人士佔用。
目前這個商標是由齊格飛（Siegfried Christiansen）管理，他是丹麥早期反核運動的核心人物之一，目前居住於哥本哈根。五月底我們在丹麥採訪時，與他進行了一段對談，他提到「微笑的太陽」的幕後花絮，第一個版本長得比較像兒童的塗鴉，之後在畫風與線條上做了一些修飾，才變為我們目前熟知的樣貌。
▲丹麥反核運動核心人物─齊格飛。
我們可以有其他選擇
當時的反核運動是以提問的方式進行。提問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家思考與反省：核電到底是什麼？我們真的想要核電嗎？我們真的瞭解這是什麼嗎？
齊格飛說：「這就是丹麥式的社會運動，不是一開始就先把一個強硬的口號、標語丟出來。儘管我們陣營裡面已經有自己的立場，但我們也想要讓別人把想法講出來，讓人們討論，讓人們有更深的思考。」因此「微笑的太陽」標誌的上半部，是一句不帶立場的問句「核能？」下半部才說出立場：「不用了，謝謝。」
而且，運動不僅僅在於拒絕核能，還要討論出未來的方向。「微笑的太陽」這個圖案呼之欲出的是「我們要什麼」。所以他們在一九七六年提出民間版本的能源計畫書，規劃一個不使用核能的社會藍圖，並且用這個民間版本的能源計畫書去反駁政府提出的版本。
一九七九年美國發生三哩島核電廠事故，丹麥人受到很大的震撼，原來連美國這樣先進的國家都無法確保核能萬無一失。齊格飛先生說，在短短五個禮拜之內，他們收到三十幾萬份反核連署書，大約相等於丹麥人口數的十％。他說：「 我們覺得時間到了，之前一直都用提問與引導的方式，在準備公眾的知識，及瞭解核能的資訊。現在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不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丹麥不用核能。」
他們開始發行「丹麥不用核能」的文宣，一共十二頁。其中只有兩頁與核能有關，其他主要的內容都在說明節能與使用再生能源是社會可做出的選擇。
一九八五年， 丹麥國會表決通過，在丹麥未來的能源規劃中，將不會使用核能。這個決定比車諾比事件（一九八六年）早了一年。一直到現在，丹麥都沒蓋過任何一座核電廠。
不清楚的地方，就繼續問下去吧
從丹麥反核的歷史，我們看到了兩個階段，一個是問句的階段；一個是肯定句的階段。前者是準備階段，後者是熟成階段。這對於台灣的反核運動有啟發性。台灣人通常不發展提問的階段，而是直接用肯定句說出各自的主張與立場，這樣很容易變成各說各話，少有討論。討論需要的是問問題，不清楚的地方，就應該一直深入的問下去。
舉一個例子，我的前一篇文章「不管你同不同意核電廠，都必須認同的事」提到丹麥曾經立法規定「核電廠必須符合安全原則」，讓核能安全符合法定程序，受到法律監督。可見得這是怎樣一件慎重的事情。
對比於台灣的行政院一再強調「沒有核安，就沒有核能」，核安是用「聲明」的方式、「宣示決心」的方式在交代的。一個沒辦法交代清楚的說法，怎麼可以成立呢？怎麼可以讓它說說就過了呢？
雖然有人提出另一個口號「沒有核電，才有核安」作為反制。但是與其這樣句子重組，不如學學丹麥式的討論方式，提問、反省、再提問、再反省、再繼續提問。譬如說，針對「沒有核安，就沒有核能」這樣一句話，我們其實可以不斷追問下去，「你說的核安到底是什麼呢？」請交代清楚，不清楚的地方，我們就繼續問下去吧！（作者：北南分社社員，目前為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非核小組講師、瘋綠電行動聯盟成員）
備註：上期「不管你同不同意核電廠，都必須認同的事」與本文，原文刊載於網氏電子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