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璞玉計畫─腳踏沃土，實現農耕夢
2014-06-09・記錄這時代的農村
文‧圖／詹武龍
▲在璞玉田開辦水稻班，指導學員進行水稻育苗。
我在七年前踏入農業，到現在已經換了四塊地、搬了十幾次家。對我這樣一個從小住在台北的城市上班族來說，是很強烈的震撼教育。我想這對很多想要轉職務農的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入門障礙。
我目前在新竹芎林推廣秀明自然農法，這裡有廣大的農地和乾淨的水源，我認為這是北台灣最好的農業區。然而由於地近高鐵新竹站，這裡的農地一直面臨著徵收開發的壓力，璞玉計畫（註）就是其一。不同於過度開發土地的璞玉計畫，為了保護這裡的優質農地，我也提出了﹁我的璞玉計畫﹂。我認為要解決台灣目前農業的困境有四個重點工作：一、教育消費者；二、吸引年輕人投入農業；三、保護農地；四、保存種子。其中以第一點最為重要，有更多消費者支持本土農業、拒絕進口食物，才能讓投入農業的年輕人得以生存。當更多人從事農業，才有生產者可以保護農地和保存種子，也才能夠解決農村人口老化與衰退、地方派系把持農漁會資源的根本問題。
市民農場將人帶進農村
我將芎林這塊地設計為市民農場，提供上過課的朋友以自然農法來規劃家庭菜園。竹北、新竹的城市人可以到這裡親近土地，慢慢去理解農業的價值，反省過度開發農地的危機。多一個人走進農村，當政府要徵收土地時，就會多一個人關心。此外，當這群消費者開始自己種菜之後，將會更理解生產者，這樣才能解決產銷關係不平衡的問題。而市民農場的租金，也是支持我持續走下去的重要收入。
家庭菜園畢竟無法解決農業的根本問題，唯有證明務農可以維生，才能從結構面改變農業。經過六年的經營，二○一三年我決定開始經營生產者。然而，要改變有經驗的農民轉做自然農法有點困難，因此我訓練新人、集中種植。希望消費者支持生產者，但也希望生產者對消費者誠實，而集中管理才能確保生產品質。當時很幸運獲得企業家柯茂全的資金贊助，也透過竹東軟橋黎許傳的引介而找到農地，讓我可以在竹東帶領新竹自然農俱樂部的成員全職務農。
新人務農的困難
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要來務農，該煩惱的事情太多了，除了生產技術、銷售配送這些檯面上的問題外，我覺得最困難的是找地和找房子。地主、房東不能續租的關係，一直是讓我的努力成果直接歸零的關鍵。
新竹自然農俱樂部在竹東軟橋附近尋找宿舍，並且支付兩期休耕補助的租金給地主（一般是一期），參加的成員兩年免付房租和地租，省去後顧之憂，專心學習自然農法。生活的問題解決之後，接下來就是生產和銷售的問題。
自然農法強調適地適種，我們不願意以市場價格來考量種植種類。自然農法的第一堂課我就會強調，植物是生命，只要是生命就一定會有喜好和厭惡，喜歡冷或熱、乾或濕、全日照或半日照、黏質土或砂質土等，只要順應著他的天性，不需要農藥、肥料都可以長得很好。因此，頭一年自由種植各種作物，透過觀察比較去思考下一年應該要種什麼。每一塊土地都有適合的作物，只要找出適合的作物，即使不用農藥、肥料也可以獲得高品質與高產量。為了訓練專職生產者，第二年開始我們會有業績考核的要求，雖然採用銷售額為標準，但這金額背後代表著生產者供給了多少人。在銷售部分，我們只收新竹市、竹北市、竹東鎮、芎林鄉的會員，並於每週二親自開車送菜。這四個區域位於台六八線快速道路兩側，因此能夠快速完成配送作業，也實現了社區支持型農業。
未來糧食危機將由能源危機引爆，當石油價格持續上漲，進口食物、南糧北送都將面臨困難，也反映了社區支持型農業的重要性。意識到現代化農業過度依賴機械耕作，雖然秀明自然農法並不反對使用機械，但未雨綢繆，我們開始訓練水牛耕田，即使能源短缺，一樣可以持續生產糧食。此外，感謝提供牛與訓練牛耕的李春信，牛耕拉近了我們與在地老農民的關係，這完全是始料未及的。
扎根才能茁壯
前述像是神機妙算，事實上都只是後見之明；我只是一直順勢而為，根本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務農這七年來，我的許多嘗試都以失敗收場，但由於生性保守，而且秀明自然農法不須投入什麼資材，花的錢不多，才可以支持這麼久。也因為這幾年遇到許多機緣，得到許多人的支持，新竹自然農俱樂部才能水到渠成。多年來，許多人前仆後繼為台灣的環境教育、飲食安全、農業復興而付出，他們的失敗與成功，累積出了我現在腳底下的這片沃土。
▲農業式微，特定農業區也面臨土石開挖的危機。
解決農業問題要從消費者、生產者、種子和農地著手。目前商業化種子已經成為主流，若再不快點支持農民開始保留在地品種，未來種子公司將能輕易掌握全球糧食生產方式。然而更可怕的是若沒有農地，一切都沒有意義。台灣現在土地開發的速度驚人、規模龐大，已經不是農民所能獨立面對，需要有更多公民共同關注，阻止農地的不當開發，才能為我們的未來留下一片能永續經營的沃土。（作者：第五屆新竹分社社員代表）
編按
註 台灣知識經濟旗艦園區特定區計畫（原名璞玉計畫），相關資料請至新竹縣都市計畫網（www.hsinchu.gov.tw）／新訂及變更都市計畫案進度查詢：新訂「台灣知識經濟旗艦園區特定區計畫」主要計畫，或同名細部計畫。緒論中寫道：新竹縣政府為配合高速鐵路新竹車站特定區的開發建設，整合地區高科技產業的升級與轉型，吸引高科技人才進駐，並銜接區域產業的網路脈絡，建置完整的北部區域產業架構。經遴選週邊土地約1,235公頃，分別隸屬竹北、芎林、竹東三個行政轄區。
